2010年11月25日 星期四

【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」?須菩提言:「甚多,世尊!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」。「若復有人於此經中,受持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何以故?須菩提!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須菩提!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】

辛二 校德

【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」?須菩提言:「甚多,世尊!何以故?是福德,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」。「若復有人於此經中,受持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何以故?須菩提!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須菩提!所謂佛法者,即非佛法。】

  校量功德,在般若經中是隨處可見的。信解般若,必然能得大功德。這在悟解空性的聖賢,本是用不著廣說的;但為攝引初學,而怕他們誤解空義而撥無因果,所以特為層層的校量。功德的殊勝,在比較中最容易表顯出來。所以,佛問須菩提說:假使有人以充滿三千大千世界那麼多的七寶,布施貧窮困苦的眾生,或供養自己的父母,受教的師長,信奉的三寶,你說這人所得的功德多不多?七寶,是金、銀、琉璃、玻璃、車渠、赤珠、瑪瑙,這是形容質的貴重。三千大千世界,是一千小千為中千,一千中千為大千的一佛所化世界,這是形容量的眾多。以這樣貴重而又那樣多的七寶作布施,是真有其事嗎?有的說:這是假設的,世間七寶雖多,但總沒有這麼多;經中所說,只是假設校量罷了!有的說:可能是真實的。法身菩薩確能以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,上供十方諸佛,下施六道眾生。
  須菩提回答說:多極了!因所得福德,勝義諦中是沒有真實福德性可得的。然而,因為法性空無自性,所以如幻緣起,能有一切的眾多福德可起可說。不然,實有的即不從緣起,也就沒有布施福德可說了。須菩提這樣的解說,還是為了聽眾。一面說有緣起,一面又即此緣起而顯空性。恐人聽說大福德,就以為福德有自性,所以必須「隨說隨泯」,攝一切法以趣空。
  佛又對須菩提說,你所說固然不錯,但不要以為那人的福德就算大了!告訴你!假使另有人對於本經,不要說受持全部所得的功德,就是受持一四句偈,或為他人說一四句偈,所得的功德,也是超過那人的布施功德,千倍萬倍而不可計算的。受是領受,持是憶念明記不忘。四句偈,有人說是我等四相,有人說是末了一頌。其實,這是形容極少的意思。偈,有名為首盧迦偈的,是印度人對於經典文字的計算法。不問是長行,是偈頌,數滿三十二字,名為一首盧迦偈。如般若初會的十萬頌,金剛般若三百頌,都是指首盧偈而言。受持四句偈,意思是極少的:而所得的福德極多,即顯示了本經的殊勝。
  修學佛法,不外「聽聞正法,如理作意,法隨法行」。依此修學的次第而細別起來,或說五法行──如法華,或說六法行等,或總為十法行。十法行是:一、書寫,二、供養,三、施他,四、諦聽,五、披讀,六、受持,七、開演,八、諷誦,九、思惟,十、修習。此中受持與為他人說,即略舉其中的二行。受持是自利,為他人說是利他,能於此甚深法門自利利他,功德當然不可思議。七寶等財施,固然能予人們以物質的滿足,但它是暫時的;法施,能啟發人的正知正見,健全人的品德,引導他向上增進以及解脫、成佛,由此而可得徹底的安樂,所以非財施可及!
  佛所以說這人的功德超過七寶布施,是因為一切佛及佛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都從此般若性空法門──經典所出生的。般若經說:般若為諸佛母。如進一層說:佛說的十二部經,修學的三乘賢聖,也沒有不是從般若法門出生的。沒有般若,即沒有佛及菩薩、二乘,就是世間的人天善法,也不可得。般若為一切善法的根源!得無上遍正覺,所以名為佛;而無上遍正覺,即是老般若。沒有般若因行,那裡會有無上遍正覺,那裏會有佛?此經讚歎般若,及般若契會實相,所以不限於金剛經,凡與此般若無相法門相契的,都同樣的可尊。
  諸佛,是佛;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是佛所得法。佛與佛所得的法,合名佛法。佛說:所說的佛法,即是非佛法。畢竟空中,確是人法都不可得的。假使就此執為實有佛法,那就錯了!

    庚二 舉聲聞為證

【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須陀洹能作是念:我得須陀洹果不」?須菩提言:「不也,世尊!何以故?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,不入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是名須陀洹」。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斯陀含能作是念:我得斯陀含果不」?須菩提言:「不也,世尊!何以故?斯陀含名一往來,而實無往來,是名斯陀含」。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阿那含能作是念:我得阿那含果不」?須菩提言:「不也,世尊!何以故?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,是故名阿那含」。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阿羅漢能作是念:我得阿羅漢道不」?須菩提言:「不也,世尊!何以故?實無有法名阿羅漢。世尊!若阿羅漢作是念:我得阿羅漢道,即為著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。世尊!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。我不作是念:我是離欲阿羅漢。世尊!我若作是念,我得阿羅漢道,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。以須菩提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」。】

  明心菩提所證的諸相非相,是三乘所共入的。上文說:「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」;十地經也說二乘能得此無分別法性,所以再引聲聞的自證來證成。般若經是教化菩薩的,但也密化聲聞,不要妄執法相非法相,自稱阿羅漢!要知道:般若空為不二門,要是親證聖果的,一定會信解佛說的無我相、無法相、無非法相。法華經以此平等大慧為一乘的根柢,所以也說:除去增上慢人,真阿羅漢是決會信受的。所以般若經說:二乘的智與斷,都是菩薩無生法忍。這是以聲聞例證菩薩聖境,也即密化聲聞回心大乘。
  佛問須菩提說:證須陀洹果的聖者,他會起這樣的想念:我能得須陀洹果嗎?須菩提曾經歷須陀洹果,所以即回答說:這是不會的。須陀洹的意義,即是入流──或譯預流。有的說:預是參預、參加、加入;得法眼淨,見寂滅性,即預入聖者的流類,所以名為須陀洹。但依本經,應這樣說:契入「法流」,即悟入平等法性,所以名為須陀洹──入流。然而契入法性流,是約世俗說;在現覺法流──勝義自證中,實是無所入的。法法空寂,不見有能證所證,也不見有可證可入。色聲等六塵,即一切境界相,不入此一切境相,才稱他為須陀洹呢!須陀洹是聲聞乘的初果,斷除三結即一切見所斷惑,初得法眼淨而得法身;經七番生死,必入涅槃。
  佛又問:那末,證得二果的斯陀含,他會自念我能得斯陀含果罷!須菩提也說不會的。因為,斯陀含的意義是一住來──簡稱一來。證得二果的聖者,斷欲界修所斷惑六品,還有下三品,還須一往天上、一來人間受生,方得究竟。但在聖者的現覺中,沒有數量可說,沒有動相可說。那裡會想到此來彼去?聖者通達我法畢竟空,所以不但不會起實有自我的意念,就是自己的來去活動,也是了不可得。
  佛接著又問:證了三果的阿那含,或許會自以為能證阿那含果吧!阿那含,是不來的意思。斷五下分結,即欲界的修惑斷淨,不再來欲界受生,所以名為阿那含──不來。須菩提回答說:也不會的。因為,沒有真實的不來者,是我空;沒有真實的不來法,是法空。阿那含深入法性,不但不著來相,也不著不來相。一般以為來去是動的,沒有來去,那即是不來(不去)的靜止了。其實,不來(不去)即是住;如沒有來去的動相,那裡還有不來不去的靜止相!緣起法中,靜不能離動,離動的靜止不可得;動也不離於靜,離靜的動相也不可得。來與不來,無非是依緣假合,在通達性空離相的聖者,是不會自以為是不來的。
  佛又問:已證極果的阿羅漢,會自以我得阿羅漢道嗎?須菩提答:不會這麼想。阿羅漢,有三義:一、應供,二、殺賊,三、無生。從阿那含而進斷五上分結,即上界的修所斷惑,得究竟解脫,名為阿羅漢。約他的恩德說:應受人天供養,為世間作大福田,名為應供。約他的斷德說:殺盡一切煩惱賊,名為殺賊。約他的智德說:徹證無生寂滅性,名為無生(得無生智)。凡夫為惑業所拘縛,流轉於生死中。初二三果的聖者,還不免隨惑潤業,而說他還有幾番生死。到阿羅漢,這才惑業乾枯,入於無生而不再感受生死,完成究竟的解脫。這樣的聖者,於五眾的相續和合中,不見一毫的自性法可得,而可以依之稱為阿羅漢的。徹悟一切法的生滅不可得,菩薩名為得無生法忍,聲聞即證無生阿羅漢。生滅都不可得,更有什麼無生可取可得!如見無生,早就是生了!所以,如自以為我是阿羅漢,即有我為能證,無生法為所證,我法、能所的二見不除,就是執著我等四相的生死人,那裡還是真阿羅漢!不過增上慢人而已!
  須菩提是阿羅漢,所以論到這裏,即依自己的體驗說:世尊不是說我在諸大弟子之中,所得的無諍三昧最為第一嗎?不也說我是第一離欲(諸煩惱)的大阿羅漢嗎?世尊這樣的稱歎,可是我從沒有這樣想:我是離欲的大阿羅漢,我能得無諍三昧。假使我這樣隨相計著,那就在我見、法見、非法見的生死界中,佛也就不會說我是一個好樂修習阿蘭那行的人了。反之,因為不執著實有無諍三昧可得可修,世尊才稱歎我行阿蘭那行呢!梵語阿蘭那,即無諍。三昧,即繫心一境的正定。無諍三昧,從表現於外的行相說,即不與他諍執,處處隨順眾生。覺得人世間已夠苦了,我怎麼再與他諍論,加深他的苦迫呢?如從無諍三昧的證境說,由於通達法法無自性,一切但是相依相緣的假名而來。無我,才能大悲;離去空三昧,還有什麼無諍行呢!
  這一章,四番問答,須菩提多隨順空義說。如隨順世俗,那末、我得須陀洹……我得阿蘭那行,都是可以分別言說的。不過,決不會執取實我與實法而作此念的。

    庚三 舉菩薩為證
    辛一 正說
    壬一 得無生忍

【佛告須菩提:「於意云何?如來昔在然燈佛所,於法有所得不」?「不也,世尊!如來在然燈佛所,於法實無所得」。】

  前依聲聞的證境說,此下約得道的菩薩說。佛告須菩提說:我──如來從前在修菩薩行時,在然燈佛的法會中,有沒有實在的法可得?須菩提當然回答沒有的。據說:釋迦在過去修菩薩行時──第二阿僧祇劫滿,曾在雪山修學。學畢,出山。求得五百金錢,想去報答老師。當時,見城中整飾市容,潔淨街道,問起路人,才知是預備歡迎然燈佛的。他想:佛是一切智者,難逢難遇!不能錯失這見佛的機會。於是,把所有的錢,買得五朵金色蓮華,至誠而歡喜的去見佛。見佛及弟子的威儀庠序,動靜安和,從心靈深處生起虔誠的敬信;以所得的五朵華,散向然燈佛。進城的必經道上,有一窪汙水,他就伏在地上,散開自己的頭髮,掩蓋汙泥,讓佛踏過。佛知他的信證法性,得無生忍,所以就替他授記:未來世中當得作佛,名釋迦牟尼。或者以為釋迦──因地──當時在然燈佛處,得了什麼大法,像「別傳」,「秘授」之類,所以舉此問須菩提。須菩提深見法性,所以說實無所得。得無生忍,但是隨世俗說;而實生滅不可得,不生不滅等也不可得,所謂「般若將入畢竟空,絕諸戲論」。如以為有法可傳可得,那便落於魔道,而不是證於聖性了。

    壬二 嚴淨佛土

【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菩薩莊嚴佛土不」?「不也,世尊!。何以故?莊嚴佛土者,則非莊嚴,是名莊嚴」。「是故須菩提!諸菩薩摩訶薩,應如是生清淨心,不應住色生心,不應住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生心,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」!】

  得無生法忍的菩薩事業,有二:一、莊嚴佛土,二、成就眾生。有情的根性不一,有僅能得人天功德的,菩薩即以人天的世間福利去成就他。有能得二乘果的,即以出世解脫去成就他。能發菩提心而成佛的,即以大乘的自利利他去成就他。世間是不平等的,醜惡的,苦痛的,如何化濁惡的世界為清淨,轉苦痛的人生為解脫,這是菩薩的唯一事業。濁惡世界的淨化,即莊嚴佛土,這以願力為本。菩薩立大願,集合同行同願的道伴,實踐六度、四攝的善行去莊嚴他。有以為一人成佛,世界即成清淨,這多少有點誤解的。菩薩在因中教化眾生,以佛法攝集同行同願者,同行菩薩行。結果,佛與所化眾生──主伴的功德,相攝相資,完成國土的圓滿莊嚴。同行同願的菩薩,同住於莊嚴的國土中。同中有不同,惟佛能究竟清淨、圓滿、自在。沒有眾會莊嚴的佛土,不過是思辨的戲論!
  如來以莊嚴國土問須菩提:菩薩發心莊嚴佛土,究竟有佛土可莊嚴,有佛土的莊嚴嗎?須菩提本般若性空的正見,回答說:沒有真實的國土可莊嚴,也沒有真實的能莊嚴法。因為,佛土與佛土莊嚴,如幻如化,勝義諦中是非莊嚴的,不過隨順世俗,稱之為莊嚴而已。般若經說無莊嚴為莊嚴;華嚴經說普莊嚴,都是由於性空慧的徹悟法性,淨願善行所成。國土(世界)是緣起假名,所以能廣大莊嚴。沒有自性的世界,即沒有不變性,如遇穢惡的因緣,即成穢惡的世界;如造集清淨的因緣,即自然會有清淨的世界出現。假使,穢惡世界是實有定性而不可改易的,那就是塗抹一些清淨的上去,也不會清淨,反而更醜惡了!所以,世界無定,穢惡與清淨,全依眾生的知見行為的邪正善惡而轉。必須知道如此,才會發心轉穢惡的國土為清淨。必須善悟國土莊嚴的非莊嚴,才能隨行願而集成國土的莊嚴。
  眾生的三毒熏心,迷執此穢惡苦迫的世間,以為是安樂、清淨。佛以呵責的法門,說國土無常、苦迫、不淨。佛又以誘導的法門,令眾生不以此現實的世間為樂淨,而從無我大悲的利他行願中,創建嚴淨的世間。但眾生的迷執,是深固的。聽說莊嚴淨土,又在取著莊嚴,為尊貴的七寶,如意的衣食,美妙的香華音樂,不老不死的永生所迷惑了。所以,佛告須菩提:如上所說的莊嚴,凡是修大乘行的菩薩,都應生清淨心,離去取相貪著穢惡根源,不要為淨土的莊嚴相──美麗的色相,宛轉的音聲,芬馥的香氣,可口的滋味,適意的樂觸,滿意的想像等而迷惑!要知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都如幻如化,沒有真實的自性可得。如取執色等有相可得,這即是三毒的根源,從此起貪、起瞋、起癡、即會幻起種種的苦痛和罪惡。所以,應不住(著相)一切法,不住而住的住於空性,於無可住的法性而生淨心。前說無我相、無法相、無非法相,能生一念清淨信心,即是這裡的生清淨心,無所住而生其心。如此的離相而得淨心,這才能「心淨則國土淨」。如取著淨土而不能淨心,即縱然進入莊嚴的淨土,那也還是苦痛的,還是穢惡的。如上海,在物質方面,比較優美得多。但他並不配稱為清淨,反而被人咒詛為罪惡的淵藪。這可見莊嚴國土,要從清淨心中去開拓出來!
  莊嚴佛土者,即非莊嚴,是名莊嚴。像這一類型的三句論法,本經是頂多的。或作三諦說;或約三性釋;或約大乘揀別小乘說。今依中觀者說:如莊嚴佛土,是討論觀察的對象。這是緣起的,空無自性的,所以說即非莊嚴。然而無自性空,並不破壞緣起施設,世出世法一切是宛然而有的,所以隨俗說是名莊嚴。緣起,所以無性,無性所以待緣起,因此「即非」的必然「是名」,「是名」的必然「即非」,即二諦無礙的中道。所以說:「諸佛依二諦,為眾生說法」。

    壬三 成法性身

【「須菩提!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,於意云何?是身為大不」?須菩提言:「甚大,世尊!何以故?佛說非身,是名大身」。】

  這一問題,在說明菩薩的法性身。未證諸法如實相的菩薩,他的身體,不過較我們強健、莊嚴,還是同樣的肉身。體悟空相的菩薩身,從證得法性所引生,從大悲願力與功德善業所集成,名為法性生身,非常的殊勝莊嚴。這不是凡夫能見的,凡夫所見的,是大菩薩的化身。佛問:如菩薩的法性生身,如須彌山王(即妙高山,在小世界的中央,出海四萬二千由旬,七寶所成。)那樣的高大又莊嚴,你以為大不大呢?須菩提說:這當然大得很!身,梵語伽耶,即和合積聚的意義。和合積聚,即緣起無自性的,所以即是非身。非身,所以名為大身。眾生取相執著,不達法性空,如棄大海而偏執一漚,拘礙局限而不能廣大。菩薩以清淨因緣,達諸法無性而依緣相成,所以能得此清淨的大身。
  上面的得無生忍,莊嚴佛土,成法性身,都以明心菩提的通達諸相非相為本,所以引此以證明心菩提的離相聖境。

    辛二 校德

【「須菩提!如恒河中所有沙數,如是沙等恒河,於意云何?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」?須菩提言:「甚多,世尊!但諸恒河尚多無數,何況其沙」?「須菩提!我今實言告汝: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,用以布施,得福多不」?須菩提言:「甚多,世尊」!佛告須菩提:「若善男子善女人,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而此福德勝前福德。復次,須菩提!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,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、人、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,何況有人盡能受持、讀誦!須菩提!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!若是經典所在之處,則為有佛,若尊重弟子。】

  本經校德,一層深一層。如上用一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寶布施來校量,這裡就用恒河沙數的大千世界的七寶布施來比較。
  佛為顯示本經的殊勝,引人尊敬受持,特再問須菩提:如恒河中所有沙的數目,每一粒沙就是一條恒河,有這麼多的恒河中的沙數,算不算多呢?須菩提答道:恒河已經多得不可計數了,何況是那些恒河中的沙?這當然多極了!佛又對須菩提說:你不要以為希奇!我老實告訴你:假使有善男子善女人,以七寶充滿爾所(這麼多)恒河沙數的大千世界,拿來布施,你說他的功德多不多?須菩提說:多極了!佛說:我再告訴你:有人對於這般若經,能全部,甚至受持一四句偈,或為人宣說一四句偈,這人所得的福德,勝過前七寶布施者的福德,何止百千萬萬倍?受持宣說本經的功德,是怎樣的殊勝!
  自己受持,或為人說一四句偈,有這麼多的福德,那應該怎樣的去尊重恭敬他!無論什麼時候,什麼地方,如有人為他宣說一四句偈,這個地方,就應為世間的眾生,是天、是人或是阿修羅(譯為非天,是有天的福報而沒有天的德性者)所當恭敬尊重的。要用香、花、燈、樂等作供養,像供養佛的塔廟一樣。受持演說一四句偈,尚且如此,何況有人能完全受持讀誦的,這當然要格外的尊敬了!
  或許有人會懷疑:佛有大慈悲,大智慧,所以佛弟子為他建塔,供養舍利,表示尊敬與不忘佛恩。般若法門所在的地方,與受持讀誦的人,為什麼要像塔廟一樣的供養?要知道;佛在世時,三寶以佛為主:「佛為法本」,「法從佛出」;有佛而後有法,而後有依法修行的僧伽。佛滅後,聲聞佛教時代,三寶以僧伽為中心:有僧即有法,即法身慧命常在,有僧而後有各處塔廟的建立。但到大乘佛教時代,三寶已轉移為正法中心:有法寶存在,即等於過去的有佛有僧。般若為法本論的,所以要像供養佛塔廟一樣的恭敬供養他。
  佛又接著說:能受持讀誦般若經典的,已成就第一殊勝希有的功德了!此般若經典(不必定作經卷看)所在的地方,就等於佛世有佛,及佛滅不久有尊重弟子在那裏。有此般若,即等於具足三寶,佛法住世。如此希有的般若大法,學者應怎樣的恭敬尊重他!

    丙二 勸發奉持
    丁一 示奉持行相
    戊一 問

【爾時,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當何名此經,我等云何奉持」?】

  菩薩的般若道體,已說畢。此下,約般若功德的尊勝,讚歎以勸人受持。如來校德完畢,須菩提起來問道:這部經應當叫什麼名稱?我們應怎樣去受持奉行?全經的內容,廣大甚深,而一經的名稱,卻能含攝全經的大意,或直示一經的精要。這在大乘經,十九是如此的。所以,學者如能於經名有相當的理解,對於全經的要義,也就容易憶持不忘!此一思想,影響於後代的佛教很大。如我國即有專門禮誦「大方廣佛華嚴經」為修行的。西藏把各種經名,書在轉動的輪子上。輪子一轉,即一切經名從眼前轉過一次,即以為轉法輪一次了。日本的日蓮宗,專念南無妙法蓮華經。其實,大乘本義,那裏要我們這樣的受持!要從經義的多多理解中,由博返約依經名而憶持全經的心要才是!

    戊二 答
    己一 正說
    庚一 化法離言

【佛告須菩提:「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,以是名字,汝當奉持!所以者何?須菩提!佛說般若波羅蜜,則非般若波羅蜜。須菩提!於意云何?如來有所說法不」?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如來無所說」。】

  從法門名義和受持的方法,進而論到說法者與說法處。這些,唯有從如幻畢竟空中,才能如實悟解,知道應該怎樣的受持。
  佛對須菩提說:這部經,能洗破一切如金剛的戲論妄執,而安住於法法本淨的金剛妙慧,所以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。應以此經名而攝持經義,如法的受持!然而佛說的金剛般若波羅蜜,即非有般若波羅蜜可得的。常人聽佛說法,聽到什麼就執著什麼,覺得此言說是能直詮法體的,確有此法如名言所表示的。不知世俗心行與言說的法,必有名義二者。名是能詮,義是所詮。但名能詮義,而名並不能親得義的自性,不過世俗共許的符號。義是隨名而轉的,似乎可指可說,而義實不一定由某名詮表的。名不離義而不即是義,義不離名而非即是名;有名有義的法,法實不在名中,不在義中,不在名義之間,也不離名義,世俗幻有而沒有自性可得。佛說金剛般若,如取相為如何如何,早就不是了!這是隨順世俗,以名句文身為表示而已!法門名稱如此,全經的文句也如此,應這樣去受持奉行!說到這裏,佛問須菩提:我說金剛般若法門,到底有法可說嗎?須菩提隨順如來的意思說,依我所理解的,如來是無法可說的;什麼也不是語言可說的,何況離相的金剛般若?
  無法可說,前在舉如來為證中說過。但那裏講的,是約佛證離言以明無所說,這裏是約法的離言以說明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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